綠原〈小時候〉

小時候
我不認識字
媽媽就是圖書館
我讀著媽媽──
 
有一天
這世界太平了
(因為)人會飛......
小麥從雪地裡出來......
錢都沒有用......
 
金子用來做房屋底磚
鈔票用來糊紙鷂
銀幣用來飄水紋......
 
(所以)我要做一個流浪的少年
帶著一只鍍金的蘋果
    一只銀髮的蠟燭
    和一隻從埃及國飛來的紅鶴
旅行童話
去向糖果城的公主求婚......
 
但是
媽媽說
現在你必須工作

紅字為我自己家的,方便邏輯思考


結構分析表





賞析


這首詩在寫作上,讓人讀起來有種回憶過去童年往事的意象
從一開始的

「小時候」

對大部分的人來說,小時候的童年生活都是最快樂的
無憂無慮,每天都可以一直玩,不用讀書不用考試不用上班賺錢
是處在一個無壓力的狀態,一開始我們並不懂得怎麼解讀世界
那時,爸媽就是我們的全世界,從他們的嘴裡去慢慢地認識這個世界

「有一天,世界太平了」
聽著媽媽講著一個又一個的童話故事,那樣的世界也是最讓我們憧憬的
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小紅帽與大野狼、三隻小豬等...
在那樣自由自在的世界裡,讓我們慢慢相信所有的夢想都可以實現

因為我們幻想著人可以在天上飛、冬天地上長出小麥、甚至還沒有認識到錢
在那個世界中,金子是用來裝潢房子、鈔票則是摺紙鶴、銀幣還用來打水飄
完全顛覆了我們現實中的用途,而在成長中的我們就這樣相信著

也因為從小聽著這些童話故事,讓我們對未來開始充滿了各種幻想
想要環遊世界、永遠年輕貌美、賺大錢、遇到真愛
就這樣一直幻想著幻想著,每天睡前都含著這些甜美的美夢進入夢想

一直到現實壓力迎面野蠻地衝撞過來,我們終於發現那些
只不過是相當難以實現的美夢,而那當頭棒喝的感覺
就像詩最後所寫的

「媽媽說 現在你必須工作」

第一段和最後一段互相呼應,前者為回想過去,後者將我們拉回現實
原本在心中浮現甜美的過去夢境,在媽媽帶點命令式的口氣之下
完全破壞了那種單純天真,而第二段也隱約暗示童話故事是不可能的

因為從古至今,從來沒有童話故事中所說的「世界太平」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衝突,而當衝突的規模慢慢提升之後
就會衍生出戰爭,參戰國群組越多,就釀成了一甕名為世界大戰的烈酒
每一口都是數以萬計人用鮮血所凝聚起來,飄出來的酒香佈滿著時代的無奈感

接著以一句「錢都沒有用」引爆出現代人無比的嘆息
只要生處在現代的人,誰沒有為著錢而忙碌奔波著,絞盡腦汁想要多賺一點
賺多的貪得無厭的想要更多,賺少的拚死拚活不過只求個溫飽
這絕對是糾纏人一生的巨型怪物,被他壓迫著霸凌著
有人選擇乖乖地做它忠實的奴隸,任其予取予求
當然也有人選擇勇敢地挑戰他的權威,下場究竟如何呢?試過你就知道
而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選擇,我的選擇則是後者,當然下場不會太好...

第三段所描繪的,讓我聯想到一些為了金錢,我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也有可能是我們這一生,除了錢以外所真正想要追尋的事物

「流浪的少年」
象徵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延續著兒時環遊世界的夢想


「鍍金的蘋果」
一般的蘋果可以令人聯想到青春、生命
而現在更誇張的是一顆鍍金的,更加強調這件物品的珍貴,且充滿了金光閃閃的光芒
也讓我有種珍惜自己所有一切的感覺

「銀髮的蠟燭」
那些人會有銀髮?正是那些年紀較大的長者
銀髮可以象徵著年齡、智慧,而蠟燭在古代是用來照明或是計時用的
兩者串聯在一起加強語氣地強調時間的重要性

「紅鶴」、「公主」
紅色在中國是非常具有吉祥喜慶的視覺顏色,與紅鶴一起在童話世界中旅行
對著那兒時曾作夢想住在裡面的糖果城中的公主,坦舒內心所想
只是這邊已經慢慢有回到成年的意味,因為小朋友怎麼會知道求婚這件事呢?
我可是一直到國中才開竅呢,兩者拼湊出我們生為人,最在意也最難求的事物
那就是真愛與幸福,歷代的藝術家不知道為了這兩個題材,創造出多少藝術作品,歌頌也好渴求也好,一連舉了三個應該是比金錢還要重要的事物,讓讀者進入思考反省,而這樣書寫的排列方式,也深具層次之感,相對前面的金錢來說,讓我們體會到這些才是真正要珍惜的事物

可是
結尾那短短的幾個字,卻輕易地打破我們這些剛浮現的想法
「現在」=現實,誰都逃不了,不想面對又得不面對,人生的無奈和苦楚就在這幾句當中湧現出來,但沒關係,因為我還擁有作夢的能力。

並沒有人說,在現實的壓力之前,就一定要完全放棄掉過去曾經懷抱過的夢想,只要我們敢追敢闖,也可以實現心中的夢想,而現在所做的忍耐,不過是為了可以累積能量和實力,讓自己有機會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就算過去沒有用心去思考未來,珍惜寶貴的時間,但我本身很幸福也很好運,經過那麼多年的苦難折磨,上帝給予的天賦都還在,卻多了以前所欠缺的堅韌的內心以及永不放棄的精神,曾經走過的路都沒有白走,曾經學過的才藝也都還在,只不過是年久失修有點頓罷了,稍微磨練持續鍛鍊他,就可以從其中以爆出最純粹的美,那種美,我自己不曾看過,未來有一天,一定會再次遇到那個最天才的自己的。

最後改編達利的名言做結

他說「我和瘋子之間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並沒有發狂。」
而我說「我與過往天才的唯一區別,是我現在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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