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唱歌的豬

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養了好幾頭豬,以前人養豬,都是為了養肥之後,宰來吃的。

我沒有親眼目睹殺豬的過程,聽長輩們,豬臨死前的那個叫聲,只要聽過,那段時間都會做惡夢。

爸媽也不希望我留下童年陰影,都會避開要殺豬的日期,我因為很在意豬圈裡豬的數量,都會在心裡默數,當發現豬的數量不對,就會在那邊哭,像是失去最珍惜的物品一樣,都要惹得外公出面,來哄我才罷休。

外公說他豬圈裡,有一隻很特別的豬,那隻豬,他很愛唱歌,他因為這門技能,讓自己逃過一次次的死期,我就要外公報我看,他指著豬圈角落的那隻豬,就說那隻,正是愛唱歌的豬。

從那之後,我每次回外公家,都會開始遠遠觀察那隻愛唱歌的豬,隨著和他相處越久,我也看出他特別之處,他不像豬圈裡的其他夥伴,腦子裡只想著吃喝拉撒而已,他吃飯永遠是最後一個來吃,而且只吃粗飽就滿足。

當其他豬隻無所事事的時候,他則會在豬圈裡來回走動,像是在運動一樣,而他的愛唱歌,我一直沒有看到,是有一次在外公家玩比較晚,遇到垃圾車來到附近的時候,我聽到豬圈裡傳出聲音。

走近一看,便發現那頭愛唱歌的豬,用厚實的豬腳,在那邊打拍子,然後跟著貝多芬的《給愛麗絲》的旋律,在那邊叫著,初次看到那畫面,我直接爆笑出來,因為家裡有養狗,所以很了解那情況,原來這豬,也會像狗那樣,在那邊「吹狗螺」真是太有趣。

外公說,他本來也不知,是從哪傳來的有節奏的豬叫,直到看到那隻豬,他幫外婆養這個麽多年的豬,還是第一次遇見,豬對垃圾車播放的音樂,有反應的。

說也奇怪,我想要測試那隻豬,是不是真的能聽懂音樂,拿錄音機還有手機,播放其他音樂來測試牠,結果他都沒有反應,唯獨我放出《給愛麗絲》的時候,他才會出現邊打拍子邊唱歌的模樣。

他因為這個特殊技能,得到外公和外婆的喜愛,每年殺豬的時候,都不會考慮他,他就這樣活在我的童年裡好多年,只是隨著我慢慢長大,他雖然免去死亡的威脅,可是身體也在衰老,出現好多毛病。

到後面,即使垃圾車來,他豬腳打拍子的力道,減弱好多,歌聲也沒有年輕時悅耳,雖然它這樣,但依舊是我最喜歡的一頭豬,每次回到外公外婆家,都會跑去看他。

記得是高中的時候吧,有天回家,媽媽對我說,那頭愛唱歌的豬,過世了,那時我對於生死的想法,還很薄弱,只感覺心裡少了一塊,回到外公外婆家,原本那隻豬常待的空間,也變成其他的豬隻,就這樣我開始適應,沒有他的以後。

過幾年,外公外婆家的後面,都市計畫成鳳鳴重劃區,準備要蓋捷運站,豬圈拆了,變成一塊塊待價而沽的空地。

每當站在豬圈所在的舊址,我都會回憶起,自己童年裡那頭愛唱歌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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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你創造我們來到這個世界

在繁華的城市街道,走著一名流浪漢,他身上衣著破敗不堪,處處看得到補丁的地方,還散發著難聞的汗臭味,與他照面的路人,紛紛捏住鼻子,快步閃躲他的路徑。

不說的話,沒人會相信,這名流浪漢,年輕時曾立志要成為當代最好的作家,甚至為了養活自己的興趣,去做重勞動的工作,白天做工,晚上努力用功,追逐著自己的文藝夢。

可是他遭遇的不幸,先是疫情的衝擊,再加上建築業普遍不景氣,建商為了節約成本,選擇去招募更多的外勞,來補充人力欠缺,逐步汰換薪資較高的本國勞工。

他先是被工地開除,其他工種的技術也欠缺,讓他選擇轉行去當大夜班的保全,原先想的很美,可以在這樣日夜顛倒的情況下,完成自己的作品,拿去投稿出版社。

結果事與願違,他做了一段時間保全工作,所服務的社區,在深夜居然發生火災,他第一時間沒有通報消防隊,雖沒有人員傷亡,但是釀成住戶嚴重的損失。

管委會將他告上法院,而保全公司更通報同行,將永不錄用他,就這樣他身上背負了沉重的賠償金,只能透過打零工,來一點一滴慢慢還賠款。

沉重的賠償金壓得它喘不過氣,這還不是最痛的,最讓他心涼的,還要屬人情的部分,它直接成為公司的棄子,沒有一個同事關心他,這樣的現實打擊,讓他過得很無助,只是外在的挫敗,卻為他帶來創作的突破。

他將自己完全投入在創作裡,一篇篇故事被它創作出來,裡面有個性鮮明的角色,題材多變的劇情,他的年齡漸長,對於文藝方面的夢,也看得很淡,變得很單純,享受創作的樂趣。

只是他的生活,並沒有得到什麼改變,他因為工作不穩定,開始還拖欠房租,就這樣被房東提早解約,他一個人無依無靠,只能帶著自己的行李,還有那些稿子流浪,盡可能的不造成其他人的困擾,活在城市的邊緣。

他很清楚自己的存在,會讓別人感到不舒服,除非必要不外出,都躲在橋樑底下,翻看自己過去寫的稿子,只能感嘆自己的命運不好,被那場意外,改變了自己的一生,說到賠償金,這個月的繳費期限又快到了。

「我這輩子到底做了什麼?」他落寞的自言自語著。

這時從他背後,傳來一個陌生聲音:「你不要那麼沮喪嘛,你不是還有我們嗎?」

流浪漢轉過身,身後站著一個英氣勃勃的成男子,看起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好像,那男子看出流浪漢的遲疑,笑著說:「你認不出是我喔,我是你多篇小說裡的主角,你創造了我,讓我在你筆下的世界裡冒險、受傷、戀愛、結婚生子,雖然你並沒有因為創造了我,而得到什麼獲益,但你從未停下你的筆,還是不斷的以我為主角,在創造故事,我一直很想對你說,謝謝你。」

當男性說出這句話時,四周外傳來此起彼落的聲音「謝謝」、「感謝你」、「加油!」,流浪漢環顧四周,他看到一個個,外型獨特、氣質不凡的人,慢慢的以他為中心聚攏過來,他也看出了,這些都是過去他所創造的角色,沒想到居然能夠在現實遇見他們。

最初的那名成熟男性,鼓勵的說:「大叔,我們陪著你從年輕,到現在你都滿頭白髮了,我們無法為你帶來什麼改變,這是我們能力不足,但還是請你不要妄自菲薄,看輕自己,不管怎樣,是你創造了我們,而不是其他人,我們大家都很想對你說:很高興,你創造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你,我們根本沒有機會來到這裡。」

其他同時異口同聲回應著:「謝謝,很高興,你創造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流浪漢聽著自己所創造的角色,這樣鼓勵他,臉上早已流滿了淚水。

「謝謝你們陪伴,我一直都很快樂,度過了很幸福的一生。」

那段時間,城市裡遭遇百年來最嚴峻的寒流,當寒流過去,有人路過橋底,發現有人躺在那邊一動也不動,立馬通報救護車,當救護車到達現場一看,才發現是在附近活動的流浪漢。

他因為寒流的關係,早已凍死了好多天,很特別的是,他即使以這樣痛苦的方式,離開人世間,但臉上還是保持微笑,手裡捉著好幾張稿紙,不知上面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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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龜兔賽跑

賽道上,好多烏龜穩穩當當的,在緩慢向前移動,他們之間並不存在競爭意識,已經習慣這樣日復一日的往前爬,反正烏龜再快,速度也就那樣,他們並不會想要刻意挑戰自己,從各自成年之後,就漸漸習慣安於現狀。

烏龜們對各自的速度,感到非常滿意,賽道上時不時會跳出獎勵,光是意外拿到獎勵,都令那些烏龜感到快樂,他們就是這樣認份的往前爬。

突然一個身影飛快閃過,輕易超越龜群,往遙遠的盡頭奔去,龜群裡不知哪支烏龜發問:「有人看到剛才跑過去的是什麼?」

龜群裡傳來回答:「好像是一隻兔子。」

龜群裡此起彼落的在討論,為何那隻兔子跑那麼快?他又打算跑到哪裡去?討論了半天,還是沒有結論,「算了那不重要,大夥我們繼續爬吧!」龜群們靜靜地往前爬。

現在,讓我來看看,剛從龜群身旁跑過的,是什麼生物?

原來真的是一隻兔子,他不是一般的兔子,他在自己的背後裝了兩具火箭推進器,推進器的燃料看不出是什麼,以無可置信的速度,拼命了往前跑,嘴巴唸唸有詞。

「我不該浪費那麼多時間,在煩惱那些不必要的,因為小事就厭世放棄,對不起這與生俱來的天賦,現在我不會再想,只會拼了命往前衝。」不一會功夫,那隻兔子快速跑遠,沒人知道他的目標為何?更沒有人知道他能夠跑到多遙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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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阿吉

猴王阿吉,是森林最幸福的猴子,因為他有九個老婆,而且老婆之間,並沒有出現爭吵,大家都相處融洽。

他最初只是猴群裡的最瘦弱、最沒有戰力的一隻猴子,他能夠當上猴王的位子,還是要感謝幾大猴群之間的爭鬥,讓大量逞兇鬥狠的猴子,就這樣輕易的死去,他因為瘦弱,從沒有想要去和別人爭鬥,就這樣存活了下來。

只是這樣的他,也不會受到其他母猴所喜歡,大家都喜歡英俊強壯的,哪會喜歡阿吉這樣不起眼的邊緣猴子。

阿吉完全不像猴子,他很喜歡保持乾淨,也常去溪邊洗澡,他能夠成為猴王,背後還是要感謝他那九個老婆,本來他就這樣安分的過日子,沒有太多野心,直到他遇見了第一位老婆-波依。

波依是猴群裡,最大氏族酋長的女兒,不小心被獵人的陷阱給困住,喊破喉嚨,都沒其他猴子來解救他,那時他在心裡便發誓,如果有那隻猴子救了他,那麽他以後就嫁給他。

在這時阿吉剛好經過,看到有猴子被困在,他本性善良,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再加上他雖然不參與猴子之間的鬥爭,但都會默默觀察人類獵人的行動,所以他知道該怎麼破解陷阱。

阿吉很輕易,解救了波依,對阿吉他只是做了一件舉手之勞的善事,但是對於波依則是一輩子,從那之後波依三不五時就纏著阿吉,看他在做什麼,不然就是偷帶一些食物,塞給阿吉。

因為從來沒遇過,有母猴對自己這樣,阿吉也不知該怎麼應對波依,只能照過去那樣,沒存在感地活在猴群的邊緣,波依也發現阿吉的特別之處,他很善良,從未參與猴群裡的紛爭,在波依心裡,產生了一個想法,他覺得阿吉未來一定能成為很不一樣的猴王。

在波依的努力下,阿吉成為了他的老公,因為波依的裙帶關係,阿吉在猴群裡的身份快速提升,再加上那時猴群裡因為年年戰爭的關係,產生了大量的寡婦,這些寡婦並不是一般的身份,他們背後又牽動了其他氏族,經過波依的游說,越來越多寡婦和阿吉結婚,同時也有其他的年輕猴子,主動獻身給阿吉。

就這樣阿吉在波依之後,又多了八個老婆,這些老婆分別為麗特雀、繆里克、派婷、卡爾夫、阿克特雀、典絲、爪瑪、慕比。

因為這些老婆的關係,阿吉成為猴群裡,最有權勢的猴子,最後在猴子議會票選下,他被推派為新一任的猴王,真正做到一統猴群的豐功偉業。

即使成為了猴王,阿吉還是不喜歡和其他猴子鬥爭,總是心存善念,對所有猴子都一視同仁,這樣讓所有的猴子的敬仰他,猴群在他的帶領下,內鬥大幅減少,快速蓬勃發展。

阿吉現在很幸福,對外有能幹的助手,幫忙處理猴群的各項業務,回到家,還有九位美麗的嬌妻等著他,他真的是森林最幸福的一隻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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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的大麻煩

姑姑在祖母過世後,成為家族實質的統治者,雖然事情決定,還是爸爸和他的兄弟決定,可是姑姑常常都會在背後提意見,提到他的弟弟們,感到很厭煩。

這樣的姑姑,常常造成別人的麻煩,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遭遇大麻煩。

姑姑是住在一樓,我們家一樓和院子緊連在一起,院子的花圃荒廢好多年,以前祖父母還在的時候,在我童年裡,這個院子就是我下課後玩耍的地方。

裡面能夠找到各種昆蟲,還有祖母所栽種的各式植物,再加上家裡有養狗,狗看到我在那邊,都會不自主的靠過來,想要向我撒嬌,也讓我在院子裡,度過無數美好的童年時光。

在祖母過世後,家中的長輩們,對於花草樹木那些並不好,只是對掃樹葉感到厭煩,因為這樣院子開始荒廢沒人照顧。

說也奇怪,本來什麼都沒種的時候,也找不到任何昆蟲,隨著我開始整頓院子後,螞蟻和蝸牛陸續搬進來,時不時還會有其他昆蟲出現。

但這些都不算是姑姑的大麻煩,我發現院子裡的土壤,因為很多年沒有活化,裡面的土,早已成為了死土,不管我怎樣種,買來的盆栽不斷在枯死。

這時我想到要設法養土,讓花圃這片土壤,本身的活力,能得到恢復,我跑到花市去買了各種肥料,還有大量的蚯蚓。

應該有一兩百隻蚯蚓吧?我將他們全部投放到土裡,希望經由蚯蚓的翻土,能夠讓院子裡的花圃,土活過來。

結果土有沒有活過來,我不確定,姑姑開始向我求救,他說是有蚯蚓開始侵入他的浴室,聽到他這樣說,真的讓我感到很神奇。

因為他的浴室,和院子的花圃,中間相隔了十公尺,那些蚯蚓,到底是什麼鑽到姑姑的浴室裡的?經過我一通調查之後,也漸漸得到答案。

我判斷因為我們家院子的老樹,它的根不知盤到哪裡去,再加上房子也老舊了,讓蚯蚓能夠順著水管,爬進姑姑的浴室裡。

只是姑姑,才不管我的分析,就是要我想辦法,因為院子是我在顧的,這就難倒我了,總不可能要我打電話,一一通知蚯蚓們,不要再往我家爬。

就這樣這個問題,一直擺著沒得到解決,姑姑疼我,也不再找我麻煩,試圖自己解決蚯蚓的問題,他拿磁磚將浴室裡的排水孔,全部擋起來,即使這樣做,還是時不時聽到姑姑在喊說,要我幫他抓蚯蚓。

現在姑姑不在了,蚯蚓不再是誰的大麻煩,也沒有不會有人再喊我,幫他抓蚯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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