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努力，越幸運

半睡半醒之際，我人怎麼來到觀水亭，作夢？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我趕緊重重的搧了自己一個耳光，好痛！這裡是現實？不對啊，我剛才明明在地下二樓的新家裡睡覺，怎麼會跑到這裡，當我還在慌張的檢視自己的狀態時，身後傳來我現在，怎樣都不想面對的聲音。

「等很久了吧？被巡音耽誤了一些時間，怎樣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聲音的主人當然只能是初音，後面那句還是我轉過去看她時，她對著我說的。

我找她，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是夢的話，我打自己怎麼會那麼痛，如果不是夢的話，怎麼初音的人，她的身型、她的聲音、她的體香，都是那麼真實，我明明沒有這個念頭，印象中睡前是帶著對她感到抱歉，才睡著的。

莫非就是因為心裡有愧，才觸發了異世界的特殊事件，可以不要嗎？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初音她早已經坐下，看我還愣在那邊，朝我招手，說著：「先坐下來吧！站在那邊不累喔。」

我的額頭因為自己的胡亂猜想，又冒了些汗出來，我用手臂快速擦了過去，才認分的坐下，坐下來沒多久，初音帶有深意的說：「你要是不說，那我繼續白天在帳篷裡，沒有說完的話。」聽到她這樣說，我的心震了一下，後背又感覺開始濕了。

「阿寶，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初音一點也沒有等我做心理準備，便開始對我傾吐她內心的想法。「你可能會好奇，我是在哪裡看到你的，在你被受困異世界之前，我已經注意到你，你好像是做異世界檢測員的，時不時穿梭在新建立的異世界，那些異世界都還沒對外開放，研發商在背後修改許多數值和設定。

你和你的同事，穿著制服，手臂上掛著自己所負責項目的臂章，在主城的廣場整隊集合出發，你們檢測時，背後都會跟著一到兩位陪同的研發人員，集合宣布今天的工作分組後，就打散下去檢測，因為有研發的人陪著你們，你們可以很快速的移動到異世界的每一個主城。

有人測試城裡的商店交易和居民互動功能，有人測場景邊界和環境建模，至於你，我記得你是看溫度變化、空氣含氧量、風速變化等項目，時常看到你一個人拿著溫度計和風速計，東打溫度西量測風速，你不知道你工作時的樣子可愛極了，你們的工作時間，大部分都是兩天，會因為異世界的規模，而有所增減時間。

你的項目雖然要測的東西不多，卻是相當重要的，對我們異界居民沒什麼，可是對那些現界來遊客，是最不能馬虎的，溫度太高或太低，都會造成他們的不適，空氣中的含氧量更是攸關他們的性命，風的流動和流速，直接影響空氣的舒適度，而這些都是為了，追求能夠還原你們現實世界的環境。

你也知道自己的測試項目很重要，所以檢測時特別認真，當其他同事都準備休息，你還是帶著無辜的研發人員，上山下洞穴的跑，每次都打算測到一個階段，才願意去休息。」

聽到初音的話，我完全講不出話來，腦裡不斷在思考，他們異界居民，到底還有多少祕密，是我們現實世界的人所不知道的，初音並沒有等我思考完，她又繼續說下去。

她說：「你們的休息時間是現實的兩個小時，可以自由活動，看是要和研發的一起回到現界，或是在異界裡隨意的遊玩，你有好些同事，總是會跑到按摩店，甚至是自己泡在妓院裡，幹盡在現實世界不敢做的事，而你一次都沒有，不管是按摩，還是妓院，都沒有進去過。

我喜歡這樣的你，和別人不一樣的你，你總是往鄉下的農村跑，對所有接觸到的異界居民保持距離，簡單的用過農村餐點後，都會往河堤跑，吹吹風，看河水流動，有時更是直接躺在河流旁的樹蔭下睡午覺，直到下午的工作開始。」初音到這邊，臉上泛紅了起來，話鋒一轉，開始談起自己的事。

她說：「我為什麼開始注意你呢？就是因為你和所有進來檢測的人都不一樣，他們就算不好色，也會流連在酒館和賭場，肆意揮霍研發商提供的異世界裡的金錢，你卻沒有，只使用足夠一餐的費用後，就舒舒服服躲在農村裡。

我有一次被設定在農家裡的餐廳幫忙，那時還是我第一次在異世界裡學做菜，起初都做的非常差，不是鹽放多了，便是煮不夠熟，反正怎樣都不能說是好吃，所有人吃過都是嫌很難吃，直到你的出現，因為你的點餐，我盡可能的發揮廚藝，雖然過程中，有許多做不好的地方，當那幾盤菜端到你面前時，你的話成為我的救贖。

你邊吃邊自言自語的說：『味道還差一點，但吃得出廚師用心做的靈魂，還不錯。』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讚美，而且你還吃得出我的用心，從那之後，我放棄掉許多我認為不重要的武器專精，把廚藝放到我的資料庫裡，不依賴自動模式去學習，靠著自己的雙手，學習製作各類型的菜和點心。

可惜的是，你只有久久在全新的異世界檢測時會出現，從來就沒有出現在，任何已經營運中的異世界，你知道我在無數的異世界中尋找你，記下你每次出現在異世界，做檢測的樣子，你知道當我知道你受困異世界時，我有多高興嗎？你知道我為了遇到你，在荒原中亂逛了兩個月嗎...」

她的話，聽的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當你長時間被人默默的關注，對方紀錄下你所有的習慣和喜好，然後那人突然跳到你面前，對你愛的告白，你會怎麼想？我是真的很怕，這他娘的什麼鬼異世界，我還一直以為檢視人員是隱形的，點餐也是我點了之後，他們送到定位讓我享用，他們應該是看不到我的。

我是知道有些同事會沉迷於異世界的酒色賭，可是那些是研發商，為了討好我們檢測員，所開闢的可互動專區，我不去那些地方，是因為我以前就抱持著，這一切都是工作，而異世界是虛假的，由商人打造來誘使遊客上癮的樂園，樂園好是好，本身也沒有錯，只是我個人並不喜歡。

所以才會待在農村用餐、睡午覺，因為這樣乾淨無污染的農村環境，在現實世界裡，根本不是想去，便能隨時去得了的。

沒想到這樣普通的決定，被初音給誤會，然後說什麼從以前便暗戀我，注意著我？這...我們發得那些通行證，不是可以對所有異世界的居民和怪物隱身嗎？我看初音嘴唇動了一下，搶在她之前，將心中的疑問丟給她，她的反應很失望，像是我的回應並沒有她所預期的熱烈。

她帶著失望的表情，開口回答我的問題：「你們佩帶的那個通行證，是神明方發給你們的，起初他是有作用的，只是神明方太久沒有關注異世界的變化，我們異界的居民或怪物，經過無數次的異世界生活，早已經在科技以及對這個世界構成的認識，遠超當時賦予一切神力的神明，所以他們那些小玩意，在我們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至於為何要裝出看不到你們的樣子，繼續照原始設定模式運行，因為如果被你們研發團隊，發現我們是可以看得到你們，研發那邊的人，不就會去仔細調閱資料庫，我們的事不就都曝光了嗎？」

我坐在那邊，頭腦卻暈晃晃的，整個世界以我為中心不斷旋轉，我多麼希望眼前的一切，初音所說的話，都是夢境，可是想到在加工廠裡面，所看到的完全轉換機，以及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統整起來，一切也不是不可能，他們異世界居民，憑藉著對神力的理解，反過來破解通行證的效用，我不想再多思考下去。

人類和神明合作，聯手打造出來的異世界，原本只是為了讓大家有更多旅行的選擇，誰知道其中的居民，早已經脫離我們的設定和控制，之前那群穿越者，他們知道這件事嗎？還是在我們現界人，看不到的位面，被這些異界居民所獵捕，強奪自身的能力，有鏡音的例子擺在我眼前，讓我有這樣的聯想。

初音見我久久沒有回應他，伸手過來，想幫我抹去額頭的汗，過去在現實世界，常看到人描述『冷汗直冒』的場景，一直很不能體會那是怎樣的感覺，誰知道來到這個，為了大眾放鬆而打造的異世界裡，此刻我居然正冷汗直冒。

我很快地舉起右手甩開初音的手，便對她說：「不要碰我，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們異世界居民，我們一直以為你們就是由程式碼編寫的角色，一切都照著研發商設定的模式在運作，從困在這個異世界裡，一個又一個打破我過去的想法。

什麼你們異世界居民有了自我意識，會自己管理自己的群體，還會因為意見不合而爭吵，甚至是直接分開生活，也許是我們加入了科幻、奇幻、魔幻等元素的設定，讓你們以此為基準，開始脫離我們的掌控。

這都還好，光是樓下的那座大圖書館，就已經是作弊的存在，它不但存放著你們多重異世界裡，所積累的知識，更誇張的是，你們可以從異世界裡調閱，我們現實世界的知識，這樣根本等於我們創造了你們，你們卻透過學習，輕易的超越我們。

到現在，連我們本來以為相當遙遠，永遠無法解析的神力，你們都已經掌握、破解，並且在運用它，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和我坦白這一切，如果就讓我一直這樣，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認為你們最多領先我們人類一點，我還不會覺得怎樣。

現在想到你們個個的能力，都超過我們現實世界的神明，有著我想像力以外的知識和科技，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們，你們明明都那麼厲害，為什麼還會怕那什麼亂碼區和亂碼怪，你們該不會是因為看我受困，想拿我來排解無聊的生活嗎？才會演了這齣戲。

反正你們長久以來，就很擅長演戲，裝什麼裝，還裝看不到我們，照你們的角度來看，我們是不是一群很愚蠢的物種，以為這個世界，全部都在我們掌控之中，然後在你們面前，更是醜態百出，人性盡情的宣洩，我們最邪惡、最淫亂，你們最善良、最純潔。」

我等於是用喊的方式，說完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