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咖啡廳,這裡是靠近象山的松仁路,附近還是有許多老舊建築,我以為林書瑋所說的住宿地方,應該會隱藏在小巷裡的房子,可是他卻領著我,朝著台北101的方向走,那一帶,在我的認知裡是高級住宅區,他總不可能住在那裡面吧?
我是吳亦文,目前是個低層勞工,公司算是統包廠商,所以平常等於什麼都會處理到,從水電配管、空調安裝,再到防水抓漏,有關居家的任何疑難雜症,過去都曾經處理過,因為工作地方,靠近台北東區到汐止。因為這樣讓我興起想要在台北租房的想法。
看了許多出租房子,都沒有遇到自己滿意的,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讓我遇到過去在出版社工作的同事,一番敘舊後,他聽到我在找房子的想法,便開口說他這邊剛好有親戚,在尋找室友,問我有沒有感興趣,就這樣在他的介紹下,讓我認識了林書瑋。
對於書瑋,我了解還不多,只知道他離家出走,一個人搬來台北居住,因為家裡長輩拜託的關係,我前同事才會想物色他找室友,可是面試過好幾個,都被他回絕掉,因為他個性古怪,想找一位真正有用腦子在讀書的人,就這樣讓我碰上了這個機會。
我們剛才在咖啡廳,經過聊天過後,我只是把自己,這段時間所讀的書,分享給書瑋聽,沒想到這麼單純的行為,卻得到他的認可,他同意我來當他的室友,現在正準備,帶我到未來要住的的地方。
和我所想的不一樣,書瑋並未在信義路的十字路口,停下來等紅綠燈,而是右轉接著往前走,正當我還疑惑他要帶我去哪裡,此時我們在一道高聳的圍牆外停了下來,書瑋轉身面向說,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說:「到了,就這裡面。」
說完後,他便打開圍牆的鐵門走了進去,在信義路旁,我望向對面,除了台北101以外,那邊是非常繁榮的信義區,和我只有一條馬路之隔,住在這裡?我有點被這樣的現實所驚嚇到,更開始對書瑋的出身背景感到好奇。
關上鐵門後,我那時觀察圍牆內的建築物,這是一棟五層樓,外觀是漆成藍色的磚塊樓房,不是現在所流行的鋼筋混凝土,光看外觀,便能感覺到是有年代的建築物,這難道是用租的?我大腦轉的飛快,卻在屋外找不到書瑋的身影,看著樓房的門是開著,便又走了進去。
第一眼馬上看到書瑋,已經躺在一張躺椅上,他好像很快就進入,自己最舒服的狀態,手裡拿著書在看,而椅子旁邊,放了兩大疊的書,他看到我走進來,才將注意力放到我這裡:「你有點慢,我就先找書來看了,你可以隨便參觀,第二間房間是你的,至於你想要什麼時候搬進來,看你方便,我應該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說完他又接著看起自己的書。
我是知道書瑋性格很怪,稍早之前的聊天過程中,也有聽他說很愛讀書,可是這才剛回家,他馬上又鑽進浩瀚書海的世界,即使我對他的身份,還有著種種疑問,但看他那樣不想人家打擾他的模樣,我只能自己探索著。這未來要居住的房子,內部的環境。
書瑋所在的地方等於是前庭,一旁是一條通往裡面的走道,很快就遇到兩間房間,第二間的房門是打開著,我站在門口處往裡面看,房內呈現正方形,有一張書桌,中規中矩的床鋪,還有一組衣櫃,而這些就是我房內的基本家具。
我把自己帶來的背包,先放在這裡,然後離開房間,又往裡面走,在我房間的旁邊,有往上的樓梯,然後旁邊是廚房和衛生間,看衛生間的形式,是和浴室合併,我站在樓梯前,遲疑了一會,想到書瑋說,隨我參觀,也不再猶豫,開始往樓上走。
這一踏上二樓,我便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懾到,滿滿的書櫃,在我面前展開,最初的設計者,考量到對空間的妥善運用,每個書櫃都和天花板貼齊,而中間的走道,也不會給人很擁擠的感覺,這些細節都還好,我所訝異的是,光這一層,能夠收藏多少書啊?收藏者又是誰?應該不是書瑋,有些書本都是很有年份的,應該是他的某位親戚。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又往樓上,結果三四樓的佈置,也和二樓這裡一樣,全部都是書和書櫃,光他這裡的藏書量,都已經比社區型圖書館還要多,而這一切居然只是隱身在樓房裡,看書櫃和地面的環境,一點灰塵也沒有,想到書瑋那個慵懶樣,總不可能他會定時來做打掃吧?難道會有別人來替他代勞?那些人又是誰呢?
邊想著,我再上一層樓,來到了開闊的頂樓空間,並沒有像台灣一般公寓,會搭建鐵皮的加蓋屋頂,完全是露天的形式,有幾個坐位區,零散的擺放著,忘了提一件事,從一樓上來到這裡,房屋裡都會有許多帶有巧思的小角落,有些是對外的座位,其他則是隱藏在書櫃間的檯燈和座位,處處可以看出,設計者很喜歡與書作伴的精神
站在天台上,我環顧四周,信義路那頭,是高樓大廈林立的高級住宅區,而我所處的這間獨棟,四周圍完全沒有其他建物,他等於是被數塊停車場所保護著,那些停車場,像護城河般隔絕了繁華的都市氣息,而在這間獨棟樓房後方,圍牆內還保留著三格很寬敞的停車格,對外還有一扇鐵捲門。
我究竟是闖入怎樣的古老王國,能夠以如此孤傲的姿態,在對抗整座不斷加速發展的城市,看到那些書之後,我馬上確定,這裡一定是書瑋他的私有房子,因為正常租屋處,不可能花那麼多心思,佈置那樣的書櫃,然後放入這麼多本書,這驚人的藏書量,絕對不是短時間,便能夠累積的。
因為才剛通過面試,還不清楚書瑋,這個人的脾氣是如何,我選擇將那些疑問,先壓下放在心裡,我關上頂樓的悶,逐層往下走,來到一樓後,往前廳走去,只見書瑋書本放在肚子上,人已經昏睡過去,因為我今天只是來面試的,沒有帶其他的行李,看時間差不多,決定好是先回家整理,要帶過來的衣物那些。
看著那樣昏睡狀態的書瑋,我原本不想打擾到他,可是也總不這樣不告而別,加上我沒有這裡出入的鑰匙,只能來到他躺椅的旁邊,輕聲的對他呼喚道:「書瑋書瑋,我要準備離開了。」
我喊了幾次他的名字後,他才從熟睡的狀態醒過來,看到他這樣,我又接著說:「抱歉打擾到你睡覺,我今天什麼都沒帶來,要先回家了。」
他精神剛恢復過來,聽到我這樣說,嘴裡應了聲好。
我看他大腦應該還沒完全清醒,接著問出:「關於這裡出入的鑰匙?」
他提到這個請求,才打起精神,用手抹了抹臉,把書本放到一旁,起身到大門旁邊的置物櫃裡翻找,最後拿了一把鑰匙還有磁扣遞給我,對我說:
「亦文,磁扣是大門感應用的,我平常24小時應該都在,可是剛你也看到了,我很常這樣讀一讀就昏睡過去,所以還是都給你,後門的鐵捲門,也可以用磁扣打開,那吧鑰匙是房子的,就一併都給你。」
我接過鑰匙和磁扣,小心的將它們收起來,慎重的說:「我知道。」
書瑋看了看我,開口問說:「你大概決定什麼時候要搬過來?」
他居然會關心這個點,看他剛才對我那麼冷漠,可能只是真的很疲勞吧?搞不好書瑋是屬於那種外冷內熱個性的人,我思考一會,說:「我今天回去應該會先把要帶過來的東西,都打包整理好,最快一個是後天就會把他們載過來。」
書瑋聽完我的答案後,滿意的點頭說:「沒事,如果你需要搬家公司再和我說,你應該還沒有我的聯絡方式。」說完他又從置物櫃裡,拿出他的手機,開著撥號的畫面遞給我。
我聽到他這樣說:「我沒在用通訊軟體,你留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吧!這樣至少還能聯絡到我。」他這樣說的同時,我很快的在手機上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按下撥通按鈕,接著將手機遞還給他。
他看了號碼後,很快的輸入我的資料,然後又將手機放在置物櫃顯眼的區域,才又對我說:「大致就這樣,你剛才應該也逛了一圈,書櫃裡的書,不用經過我的同意,都可隨意拿來讀,書本來就是要給人讀的,而不是擺在書櫃裡好看用的,最後謝謝你來當我的室友,以後請多多指教吧!」
我是知道書瑋面試過很多人,結果都被他打回票,沒想到其實他是很渴望和人一起同住的,我和他道別,他將我送到鐵門外,在他關上鐵門後,我抬頭將這一帶的環境,又再一次等於掃描了一次。
雖然我是在台北市工作,但是對它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老家是在新北市新店那邊,就算是很靠近台北市,但我怎樣都不喜歡進入台北市的感覺,他會被大家戲稱為天龍國,也是理所當然的,整座城市透著一股自私自利的氣息,加上過往工作所面對的人,更讓我厭惡這座城市。
誰知道,現在有這個機會,讓我從邊陲地區,直接搬遷到屬於台北市的蛋黃區居住,我開始期待未來會在這裡遭遇那些事情,當然我也不會讓這座金錢至上主義的城市,將我潛移默化掉,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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