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木棉花相關產業收入,在整體花家只佔了百分之十,花宗主單純是為了延續家族的傳統,才繼續以最少的人力成本,來維持這門手藝,為了聯絡四鎮的業務,他人大部分都待在涼山城,久久才回來攀枝花,這個花家的古老大本營,而對這個三兒子,他是既沒有放任,也沒管教,因為那時家族內的事務,太過忙碌,他們不只有賺錢的事要操勞,還要在武風如此興盛的四鎮中,追上前頭的另外三鎮。

 

北鎮擅長守城戰,東鎮原是游擊隊出身,特別精於運動戰和野戰,此兩鎮在戰鬥力上,遙遙領先另外兩鎮,西鎮最初是由四川各地的流民組成,他們深刻體會到戰爭的顛沛,失去家園和親人的痛苦,儘管他們在武學的底蘊,或是戰術的經驗,都趕不上前兩者,但他們很勤勞,想盡辦法要克服各方面的劣勢,最後讓他們在機關術和機甲上,找到稍微能夠和前兩者,拉近距離的方式,那南鎮-木棉道又如何呢?

 

那時南鎮算是吃了開宗立派以來,最大的挫敗,在長江河運的警訊,讓他們發現在那樣群雄爭霸的時代,他們居然連保護自己,如此卑微的需求都做不到,不行,不行這樣,要有所改變,從家族中有這樣想法的人,佔了多數後,木棉道也就變成了現在的南鎮。

 

加入四鎮之後,木棉道的眾人,才驚覺自己和另外三鎮的差距,也不斷思索為何才過幾年,樂府就能帶著三鎮成長如此快速,如今是四鎮的成員,他們貨運安全和經濟來源,獲得明顯的改善,沒過幾年,花家已經成長為四鎮中最有錢的,經濟方面甚至可以反過來金援其他三鎮,可是唯獨鎮之間的競賽,他們從來沒有贏過一次。

 

樂府在組織四鎮後,為了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戰事,想要提升各鎮練武的風氣,便決定以四年為一個循環,兩年舉辦四鎮演武,第四年則是鎮對抗,四鎮演武是個人競技,鎮對抗則是鎮與鎮以演習的方式對戰,鑒於北東鎮戰力比其他鎮強,大家講好,由西和南鎮聯合,對抗其中一鎮,而北東鎮則是在兩次循環後,才會對上。

 

在這樣的背景,花家在演武的表現,一直都排在墊底,而鎮對抗的表現,更完全被西鎮所嫌棄,守城戰和野戰都不行,已經不只一次拖累西鎮的戰術,至今已經二連敗了,西鎮對此表示相當不滿,因為明明不是他們被突破,卻為了支援南鎮,戰線拉長浪費戰力。

 

面對這樣的困境,花宗主比誰都還要擔憂,可是最近幾年的計畫和嘗試,當結果出來,都證明是失敗的,為了家族的未來,他不能選擇放棄,而是要尋找突破口,他們花家雖然沒經歷近兩次大戰,可是人才都被其他鎮吸過去,即使自家年輕弟子再怎樣賣力,可是最大的問題還是缺少那稀世天才,能夠單獨扛下北東菁英的實力,就算只是拖住,也會造成其他地方破口,而最終全線崩潰。

 

老天,能不能給我一員武力高強的助力!」花宗主不只一次,如此在心中念想著,但想完沒多久,便又會提醒自己務實一點,別再這樣異想天開。

 

老家攀枝花城,他已經好久沒回來,採花業務的餅越來越少,即時還足夠養活城中所有百姓生活,可是已經不只一次在家族會議,被提出要另作他用,也不知這邊有什麼吸引著自己,這段時間特別想回到自己成長的這座城,花宗主沒帶多少隨從,數人輕騎的返回攀枝花城。

 

因為四鎮互相照應的關係,其他江湖門派根本不敢來招惹花家,走在小時候不知跑過無數次的大道,路兩旁的紅磚綠瓦是那樣熟悉,他邊走邊回憶著過往「年少常泡的茶樓怎麼收掉了?」、「街口的雜貨舖老闆換人了嗎?」、「花城還是這麼美,可是我們花家...」帶著懷古和擔憂的心情,他走進花城裡最大的廣場,城主府內的廣場,他看到從未設想的一幕。

 

球,一顆球,一顆忽大忽小的球,在廣場中旋轉,定神一看球裡有一個人「是誰?」花宗主懷疑的盯著那顆球看。

 

宗主慢慢有靠近球體,那球體並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緩慢下來,還是照自己的節奏時而快速,時而放緩,球體附近站著幾個人,彷彿是在欣賞一種藝術品的,宗主掃過那些人,認出帶頭的人,悄悄地走過去,輕聲問道:「華叔,這是誰?」

 

帶頭的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他到這時才發現花家的大家長光臨,趕緊表現出尊敬的態度,回說:「啊宗主,你怎麼會來到花城。」花宗主點點頭,繼續指著球體問說:「告訴我,這球裡面是誰?」

 

「這...是三少爺。」

「小花?」花家這一輩宗家有三兄弟,在長輩間暱稱都不一樣,老大是老花、老二是大花,而老三便是小花,花宗主驚訝看著球體,他腦中閃過很多想法,感嘆的問:「他持續這樣的狀態多久了?」

 

「三少爺已經這樣轉了兩個時辰。」

「不是,我是想問他這樣鍛鍊自己多久了?」

「從少爺九歲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為什麼你都沒有向我稟報這件事?」

「三少爺吩咐我,以及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要說出去,他希望練成那天,能夠給宗主有所驚喜。」

「驚喜嗎?小花真的成功,我終於找到能夠和其他鎮,一較高下的秘密武器。」

 

「宗主,請你不要責備三少爺,他知道我們花家在各項競賽,都敬陪末座,他無非是想為家族出一份力」花宗主一聽擺擺手,表示他沒那樣想,滿露喜悅的說:「我怎麼會罵他,在他身上看到無限可能,喔他慢下來了。」華叔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看到球體逐漸減速,很識趣地退到一邊去,讓他們父子能夠第一時間說上話。

 

花和弦控制竹竿的速度,到完全停下來,花宗主現在才看到竹竿的兩端,同時掛著兩個水桶,裡面裝滿了水,可是一滴也沒有灑出來,這是何等神技;花和弦放下水桶和竹竿,轉頭朝華叔的方向說:「華叔,我覺得水桶還可以...」話沒說完,看到華叔身旁站著一個人,那人居然是父親。

 

原本很放鬆自在的精神,馬上緊繃了起來,他畢恭畢敬的來到宗主跟前,對宗主說:「父親你來了。」語氣就像做了壞事的孩子,被長輩發現時,那種低聲下氣想求取原諒。

 

他原本以為父親會生氣,可是聽到父親不帶怒氣的聲音:「小花,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想練武呢?」和弦想了想,搖頭晃腦地說:「父親,我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也沒有其他想法,後來發現當我在旋轉的時候,身體變得好輕,心情好平靜,天地之間只有我,而竹竿也只是我的延伸。」

 

宗主在這一客,腦中閃過很多想法,他這輩子遇過很多高手,加入樂府前,大家大多是抱著秘笈,躲起來苦練,最後練成後,都想憑著一身武功闖出一片天,後來樂府出現,秘笈變成全公開,各鎮分配到基本的武學,都是老府主自創的武癡絕學,再由現任府主,召開的演武會,針對每個人天份、個性、喜好,去改進創造,屬於那個人的武功,近幾年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樂府開放的風氣,讓四鎮整體實力不斷提升。

 

可是,放眼四鎮當中,能夠不依靠別人,創出屬於自己的武技,他認真想只想到前後任樂府主,其他鎮主,多多少少有獲得別人的指點,宗主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所生,多年放任自由成長的孩子,突然升起一股陌生,但那陌生感旋即被家族榮譽、家族的未來所蓋過,想起這幾年所經歷的不甘和屈辱,他不禁想要狂笑出來,可是花宗主強忍住,不能在孩子面前顯露出來。

 

宗主壓抑自己狂喜的情緒,對和弦說:「小花,你做的很好,就繼續這樣練,多回家看你媽和姥姥,她們都很想你,我會再來看你的。」說完,便轉身示意隨從,準備回涼山城。

 

宗主一行人快意的離去,本以為一定會受到責備的花和弦,突然鬆懈下來,剛剛練功的疲累感,緊接著湧上來,整個人向後仰躺在廣場,華叔很友善的走過來,神情愛溺對他說:「少爺,你覺得你打造的驚喜,宗主有收到嗎?」

 

「哈」和弦笑了出來,坐起身說著:「我總覺得父親會想把我推薦參加,兩年後的四鎮演武。」華叔驕傲的說:「我們花家能不能版回顏面,就看三少爺了。」

 

 

*****

 

 

樂山城,大演武場,四鎮演武青少年組的比賽進行著,觀眾正目睹著一場奇蹟,一直在四鎮敬陪末座的花家,居然出了這樣一位天才,他已經一連擊敗20位敵手,上次能夠有如此壓倒性的實力的人,還要屬八年前的『刀瘋』月向前,才有如此驚人的表現。

 

那位出身東鎮伴月將的月向前,在成為『刀瘋』之前,更為人熟知的名號是『自貢瘋狗』,在十五年前的那場樂府和唐門衝突中,他在長輩都外出的情況,單憑一人一刀,和只會向前的血性,擋下高手如雲的唐家軍,為自貢地區的鄉親,爭取到準備的時間,那一年他才十歲,可是自貢瘋狗的名號,早已傳遍整個四川。

 

月向前這時有坐在觀眾席觀看,稍早之前他才在場上狠狠地修理,那個自詡是自己一生之敵的,來自北鎮的春泥統,他們兩人差兩歲,從自己成年後,已經不知道擊敗他幾次了,可是每次他都是笑笑說著:「我再回去練練,有進步再來挑戰。」從十歲開始,月向前憑著他的血性,已經霸佔四鎮年輕一輩中,第一高手的位置好多年。

 

其他三鎮,有那些年輕高手,他大部分都擊敗過,算上今年,他已經贏了三次四鎮演武的冠軍,更帶領東鎮,在鎮對抗中,連克另外三鎮,看著從未放在眼裡的木棉道花家,突然冒出勘比自己當年戰績的年輕高手,心中興起想與他一較高低的競爭心態,在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月向前臉上堆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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