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努力，越幸運

窄門咖啡
台南市中西區南門路67號2F
用餐時間：2022.11.12 2000~2130

這家是位在台南孔廟旁，二樓的咖啡廳，入口是狹長的走道，那時住在台南的時候，來過一兩次，因為這裡有著我許多我喜歡的元素，破洞、斑駁、腐爛、老舊、復古，如果台南要選一家咖啡廳，泡整個下午或是晚上的，這家是備選名單之一。

他沒有很漂亮的門面，隱藏在二樓的老房裡，能這樣泡著耗著。

我還沒機會去歐洲遊歷，去看在文藝史中，那些有名的咖啡廳是長什麼樣，新穎的大家各有不同，那麼老舊的氛圍，會不會殊途同歸？都會走向同樣的狀態。

我戶口是丟在台南永華路，那時住宿的地方則是集美/頂美的社區，這兩處在台南，都是屬於相對較新的區域，可是我喜歡待的，反而是赤崁樓、孔廟、五妃廟這些區域附近，舊城區的部分。

平時除了看海會往安平跑以外，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舊城區，這家窄門，從我知道它，也在這裡開了十幾年，經營團隊有沒有換，我不確定，但內部多年來，還是維持著，我喜歡的氛圍，是介於舊與腐朽之間，完全的廢墟可能有點過頭，就是喜歡這樣，努力撐著，不讓自己再往死亡那邊陷落的感覺。

窄門，聖經裡有典故，而在文藝方面，也有窄門的說法，我就算尚未出名，但還是可以很自豪的說，自己是門中之人。

現在走訪以前到過的景點，實則更像是想要回收，寄放在各處，自己的記憶碎片、靈魂殘渣，那些也只有我看得到，我記得它們放在哪裡。

住在台南的時候，我等於是對自己過分自信，可是自信不是單靠想像，背後需要仰賴實踐來支持，我那時沒有能力，很多事想過，卻沒有去做。

現在的我能力早已超過那時的自己，我這樣四處走訪，是想要慢慢回憶，自己以前到底還有那些想做，卻未做的。

這次來到窄門咖啡的時候，已經相當晚了，我明明還沒吃晚飯，卻選擇先去逛台南美術館，為了看畫，先讓肚子餓著，看完一二館後，看看時間都八點了。

這時才想到窄門就在附近，便走過來，穿過走道上來，老闆看到我的時候，還很驚訝的問說：「你要坐很久嗎？」

我只說：「我想要吃個飯。」他一聽便拿菜單給我，套餐只有四種選擇，沒了我愛的油雞飯，只好點紅酒牛肉，點完付了錢後，他跟我說，請我稍等，他要現做。

走進咖啡廳後，對裡面的裝潢沒多大的印象，畢竟好久以前來過，隨意選了個角落的位子，這時才發現店裡只有我一位客人，那時我也沒多想，就拿著手機四處拍照。

他的地板，因為年久失修的關係，踩下去還會反饋聲響，而且木板之間，還會有些微的破損，天花板和牆壁甚至有破洞，我最喜歡這樣破破的感覺，在店內將自己感興趣的景，都拍完之後，便回到位子上坐好。

出門看展的時候，手邊沒有帶書和筆記本，只能拿出手機，開始寫著這趟旅途的遊記，打到一半，老闆先送來紅茶，他很關心的說：「如果不夠甜，請和我說。」台南人吃的偏甜，我是知道的，可是一試那杯紅茶，甜度剛好，也就繼續打著自己的散文。

這等於是自己所訂下的功課，現在每到一個地方玩，我都要為它寫一篇遊記、食記，記錄自己當下的心情。

最後我所點的餐點來了，對食物從不挑食，更不會浪費食物，將紅酒牛肉淋在白飯之後，便正式開吃。

這樣的咖啡廳，更多的是吃氣氛，光是那氣氛就保底70分，而餐點就是錦上添花，往上加分的，牛肉很軟爛，而味道也很順口，我是吃的很滿足。

在我用餐的過程中，看到店門口，來了另一批的客人，可是看了菜單後便離開，因為店門口有說明，不歡迎參觀，而且有低消，對此我沒有多想什麼，先將餐點吃完。

吃完飯的時候，用手機寫著散文，想到要看咖啡廳營業到幾點，打開網頁一查，才發現他們禮拜六，營業時間只到晚上8點，等於我那時來的時候，老闆就已經準備要打烊了，卻為了我而加班。

我著實感到很不好意思，喝完紅茶，馬上就要離開，剛好在門口遇到老闆，他笑著說：「你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啊？可以多坐久一點。」

我語帶歉意的說：「老闆你剛剛就已經要打烊了，可以打發我離開，這樣耽誤到你們下班，很對不起。」

「沒事，聽到你說想吃飯，便接了你這位客人，你可以再坐一會，大概9：30。」我實在感到很對不起，又多點了一杯紅茶，回到位子上接續寫著自己的散文。

第二杯紅茶，他反而泡了太甜，聽到我這樣說，他馬上又將紅茶拿回去加工，再次送上來的時候，我一嚐，他加了好多檸檬汁，這都快變成檸檬紅茶了，我是隨遇而安的個性，也不想再多麻煩別人，連忙感謝他的服務。

他忙著給花圃的盆栽澆水，便和我攀談，你是哪裡人？現在有住在台南嗎？以前來過我們的店嗎？

我說我是台北人，但是將戶口丟在台南，以前住過台南，但是現在住在台北，大概6、7年前，有來過店裡用餐。

他原本以為我是台南人，去台北工作，結果聽到我是台北人，卻把戶口留在台南，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我實在拙於表達，他也不再問我，緊接著去廚房忙他的事。

我姐在台南這裡有一間房子，而我之所以會想要將戶口丟在台南，是因為2013-2014年，參加了大量社運和學運，讓我對於台北這座城市，還有居住在裡面的人，感到很厭惡，不想要和他們同流合污。

就這樣我從生理台北，轉變成心理台南，那時身份證和戶口名簿，都同時辦了，我他媽的就很不想要當台北人。

這麽多年過去，雖然搬回台北居住，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只是寄生台北而已，我對台北的感情很低，對它沒有太多的想法。

隨政黨、財團、建商想怎樣搞爛，隨便他們吧，我既是寄生，也是客居異鄉人的身份，那座城市，最後怎樣我都沒差。

待在窄門那樣的環境裡，我想的更多的是，世界文學史上，那些留名千古的人，他們在成名之前的模樣，應該都會聚在這樣的咖啡廳，彼此談笑風生，訴說著自己對文學藝術的夢想，想要寫出怎樣的傑作，將要開始進行怎樣的畫作嘗試。

比起他們之後人生的結果，我更喜歡他們成功之前的模樣，我一直處在失敗的狀態，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堪，換個角度來說，只是尚未成功而已。

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說的準呢？搞不好某一天，我就突然成功了也說不一定，那麼可要好好珍惜這段成功之前的時光，會這麼多年沒成功，是不是其實自己會害怕成功呢？

因為成功會失去、犧牲、捨棄掉許多美好，而那些美好是我所珍惜的，也因為這樣，我盡可能讓自己不跨過那條線，因為我知道失敗雖然是恆久的，但成功卻是不可逆的，天下誰人不識君，可是跨過了怎樣都退不回來。

我總是失敗，會不會是害怕被一次的成功，給迷惑住，進而變成自己不喜歡的樣子，待在窄門內的我，很奢侈的在煩惱這個問題。

哈，胡思亂想什麼呢，比起成功或失敗，現在真正該煩惱的，只有如何將每一篇作品，寫完寫好才是。

窄門的消費，蠻勸退遊客的，我這樣坐了一個半小時，就花了五百多塊，可能很多人無法接受，我看重的不是，花了多少錢，而是這間餐廳，能夠帶給自己怎樣的感受。

那個感受，可不是用錢就能夠換來的，離開的時候，我再三對老闆表示很不好意思，讓他為了我多加班一個半小時，老闆卻還是很親切的說：「希望你今晚用餐愉快，開心就好。」我聽到這樣，又多說了幾次謝謝。

窄門窄門，門外的人，對裡面很感到好奇，但現在想要學習文學藝術，或是進行相關摸索到創作，那門檻已經比以前低很多。

不管是去找課程來上，或是靠自學，都能在過程中，更加的了解自己和靠近自己，最後透過各種創作方式，來表現自己，而到了那時，你就已經是門中之人，無關成名，錢也不是首要，重點是你在那樣的努力嘗試之後，會遇到不一樣的自己。

即便再不堪，我依然成為多年前愛好文藝的自己，夢想長成的未來。

所以，也不要總是停留在窄門前觀看，直接進來吧！不管是現實這家窄門咖啡廳，或是人生旅途的窄門，永遠歡迎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