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奔和梵然在淺水灣,住到春節假期結束,梵然才開口說他要回高雄,整理一些準備要帶到南田村的行李,對於莫亞妮的事,他完全沒提到,阿奔當然有注意到,但是也不開口說破,他是有感覺有事發生,可是又會認為反正回旅店,便能聽到最新消息,不急於此時。
 
阿奔先問梵然要去哪裡搭車,回說想要去台北車站,因為回復上班,走原路穿淡水回台北,一定會遇到塞車,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走高速公路,阿奔開車走淡金公路,到基隆市區後,切到國道上,往台北的方向開。
 
阿奔不去打聽梵然,反而是梵然主動八卦起阿奔的事,因為過去梵然從來不在意這些事,所以當他開口向阿奔詢問的時候,反而讓阿奔感到驚訝,原來梵然也很八卦,兩人的對話是這樣的:
 
往台北的高速公路上,原本兩人並沒有特別聊些什麼,梵然突然開口問到:「阿奔,你和徐姐是怎麼認識的,怎麼感覺你們看似感情很好,實則又好像活在各自的宇宙裡?」
 
阿奔聽到這個問題,馬上問說:「原來梵然你也會想要聽八卦啊?我以為你的世界裡,就只有畫畫,對其他事情都不感興趣。」
 
「也就很常聽到房客們在討論這件事,而且亞妮還會時不時在我面前,為我腦補你們的關係,想說既然有這個機會,就當面問你,等之後再透露給亞妮知道。」梵然不懷好心的笑著說。
 
阿奔聽到梵然話裡提到亞妮,對他們的關係,又放心了許多,他不知道會有這麼房客,如此關注他和徐姐之間的互動,明明他在旅店的時候,對他都表現出很大方,就像對其他人一樣,怎麼還會惹的別人的好奇。
 
邊思想的同時,阿奔反問梵然說:「那麼你可以跟我說,別人是怎麼討論我和徐姐的嗎?」
 
梵然有種在盤點的意味,說著:「有說你們曾經交往,但是發現不合適,又退回朋友狀態;也有說因為阿奔你太渣,所以徐姐總是不答應,可是依舊死纏爛打,誓言不成功,絕不放棄;有說你們就只是普通的合夥關係,彼此沒有特別的交集,還有你們其中一方,單方面暗戀對方,可是又不想打破現在的關係,也有…」
 
阿奔其實聽得挺傻眼的,原來自己一直都是旅店裡八卦核心啊,不然梵然怎麼有辦法一連舉出這麼多種說法,其實他聽到梵然如此回憶的同時,心裡很替他感到欣慰的,因為他過去經歷過那麼多意外,和自然的會與人群保持距離,可是自從莫亞妮的出現,逐漸帶給他許多變化,也讓他身上多了點人味,不然在高雄那時,剛認識他的時候,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阿奔聽完梵然所回應的,直接破題說:「那麼梵然你相信的說法,是哪一種?」
 
梵然像是沒想過阿奔會這樣問:「我?你也是知道我本來不關心這些事的,可是亞妮每次畫畫結束,都會拿旅店的房客,當作聊天的內容,他覺得你和徐姐,可能彼此都喜歡對方,但是雙方都在死撐,想等對方先開口,然後亞妮說阿奔你這個人,有時很敏感,有時異常粗線條。
 
你對徐姐那邊,傳遞過來好感,永遠是非常敏感,只要你有感覺到,你馬上會躲開,或者是從旅店裡逃走,去接衝浪課程,或是跑去自願協助登山團,反正你一定會讓自己,有一段時間不會出現在徐姐面前,等風頭過後,才又裝沒事的出現在旅店裡。」
 
阿奔像是重新認識梵然的樣子,看著他說:「這些話,都是亞妮對你說的?」
 
「大部分都是他跟我說,他說之後,因為我畢竟算是旅店的元老,所以在心裡回想,以前的種種,才發現亞妮說的真對,阿奔你就是這樣的人,對其他人都粗線條,唯獨對徐姐所做的任何事,特別敏感。」
 
「梵然,你如果回台東後,會馬上去南田村吧,亞妮也會跟你去吧?」
 
聽到阿奔這樣問的時候,梵然遲疑了一會,才點頭回說:「會的,我會帶亞妮去那邊。」
 
阿奔接著問下去:「所以會有一段時間不在旅店嚕?」
 
「是的」
 
像是下定決心,阿奔正經的說:「那好吧,做為前幾天,你對我說了這麼你以前往事的回報,我可以把我這邊的秘密,全部透露給你一個人,當然你可能會說給亞妮知道,那個我不管,要說就說吧!反正你們多半在我回台東之前,就已經離開旅店,所以我也不強求你們一定要保密。
 
接著在往台北車站的路上,阿奔為梵然說起他是怎麼遇到徐姐,也就是徐知恩的過程。
 
他是在太陽花學運立法院的現場,遇見徐知恩,那時他剛被美術女孩提分手,整個內心空虛,幾個小時卻爆發318學運,他原本不想參加的,但還是被同學強拉去現場,說幾十年難遇的學運,千萬不能錯過,就這樣還是到了現場,找了一個地方靜坐下來。
 
其實以阿奔自己的狀況,他對於學運所爭吵的事物,完全沒有關心過,因為又不會影響到他,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他也跟著現場唱著歌,聽著別人宣講,因為前一年的洪仲丘事件,他參加之後,對於社會學產生了興趣,看了許多相關的書籍,剛好眼前有許多這樣鮮活,田野調查的資料。
 
他邊參加學運,邊把許多感想,記錄下來,這一連參加靜坐好幾天,就這樣讓他遇到了徐知恩,那時的徐姐剛出社會不久,從事著教育廣播電台記者工作,剛好被派到學運現場,就近對學生採訪,從看到徐姐之後,阿奔對於善參加學運,又多了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夠在會場,再遇到徐姐。
 
他很好運的是,之後還是有遇到徐姐,也取巧的知道對方姓名和工作地點,從那時他開始頻繁聽著,徐姐所播報的新聞片段,在內心猜想著他是怎樣的人,在學運結束的那晚,他在忠孝復興站,遇到下班的徐姐,原本他想要上前和對方要聯絡方式的,卻撞見徐姐和男友碰面,結伴回家的畫面。
 
「那瞬間的衝擊太大,讓我永遠記得」阿奔說道。「所以即使我後面在台灣流浪,還是會常常想起這件事,人心是有修復作用,他為我將痛哭的畫面修掉,讓我淡忘了徐姐男友這件事,但是對於徐姐的身影,卻是愈加鮮明,直到我搬到台東的時候,在鐵花村和徐姐重逢。」
 
阿奔話剛說完,再一次要求梵然給予他保證:「梵然,我前面說的話,還有接下來要說的,我從來沒有對誰講過,請你先保密,等你和亞妮離開旅店之後,再跟他透露,請答應我!」
 
「我答應我。」梵然和阿奔達成約定。
 
梵然本來就是旅店內,非常離群索居的份子,阿奔聽到這話,又多放了一點心,才又說下去。
 
他在鐵花村看到徐姐的時候,馬上想起來他是,而且非常想要過去和他認識,就這樣藉著酒膽,上前搭訕,他發現這麼多年沒見,徐姐雖然變得更具知性美,但眉間和整個人都透著憂傷,他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便以他所熟練的爛仗,和徐姐有一句沒一句聊著,他那晚因爲重逢的喜悅,加上和徐姐聊的很愉快,所以酒喝得有點多。
 
阿奔尷尬的說:「結果那晚還喝醉,聽說還直接親了徐姐,我自己是直接喝斷片,雖然有拿到他的聯絡方式,卻不知道該拿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那時我選出裝傻到底,就這樣和他有了聯繫。
 
那時,因為他對天涯旅店的點子,感到好奇,才願意花時間聽我說,至於為何他會願意成為我的合夥人,真的蠻意外的,而且他還在草創期,主動跳下來幫忙,等於白天在電台工作,晚上又來旅店坐鎮。」
 
從旅店開始營運後,阿奔和徐姐之間的距離,就一直維持著忽遠忽近的狀態,人總愛說浪子多情,可實際上浪子碰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時,反而會加放不開,猶豫不決,甚至變得不敢向前,即便是對方投遞過來的善意,也不太敢去接,才會總是選擇躲閃逃避。
 
「真要說徐姐喜歡我嗎?其實我沒那麼自大,如果要說誰有問題,那應該就是我吧?因為我不太敢越過朋友那個階段,和他有進一步的互動,再怎樣說,他也是我多年想念的對象,光看到他,就已經感到很幸福了,這裡面有愛嗎?有吧,應該有,可是又是哪一種愛?其實我自己沒辦法說出來,所以才會想辦法躲著他遠遠的,深怕自己會錯意,破壞了彼此的關係。」
 
阿奔的過去,房客以前聽過太多傳聞,梵然也是這樣,他好奇的問道:「我聽說阿奔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會碰到徐姐變成這樣?」
 
這個問題,看來阿奔自己也曾經問過自己,他斬釘截鐵的說明:「這….在和他重逢之前,我等於不了解自己想要是什麼,當我在台東再一次遇到他時,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所想要的就是他,徐知恩。」
 
梵然像是聽到什麼驚天大掛,又做了一次確認:「所以阿奔你到台東之後,完全沒和其他女生互動過,甚至進一步談戀愛什麼的?」
 
「沒有,從和徐姐重逢後,我心裡所想的就只有他,容不下其他人,有些女生對我示好,我都會找機會,請他們到旅店以外的餐廳,和他們說明我的狀況,說我有喜歡的人,並不想接受其他的感情,每次都是這樣處理;如果你們有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對半是某位女生不服氣,在外面亂傳謠言,來台東之後,我的世界裡,只有徐姐。」阿奔難得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向梵然坦白的說出來。
 
梵然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的詢問,卻能引爆出如此的內容,他難以置信地說:
「哇,這還真是很驚爆的八卦,我猜亞妮他一定會想要聽。」
 
「說好的,等你們搬離旅店後,你才可以對他說這件事。」
 
「我向你保證。」梵然依然對阿奔做出保證。
 
他們的車子,總算抵達了台北車站,阿奔幫梵然下好行李,兩人約好,回台東之後,還要再會面,就這樣送走了梵然,阿奔因爲在淺水灣住了好一段時間,便選擇回板橋老家一套,看看園藝維養的狀況,還好他有回去,才剛好接到從台東寄過來,關於天涯旅店的震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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