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三劍樓隨筆-金庸

金庸:
《相思曲》-詹姆斯‧凱恩的作品(Serenade)

作為一個隨筆與散文的專欄,越是沒有拘束的漫談,或許越是輕鬆可喜的

你看了電影之後,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個普通的俗套故事,不知道有多少美國影片曾用過這個故事:一個藝術家受到一個貴婦人的提拔而成了名,兩人相愛了,後來那貴婦拋棄了他,使他大受打擊,但另一件真誠的愛情挽救了他。

在小說裡,黃麗娜是一個墨西哥的印地安人,是一個妓女,男主角丹蒙和她同居,把她偷偷帶到美國,丹蒙在舞台上和電影界都成為大明星,電影的製片人溫斯敦很憎恨黃麗娜,他怕觀眾們知道她的身世之後會大大影響丹蒙的票房價值,於是去報告移民局,要把他驅逐出境。黃麗娜和丹蒙是真誠相愛的,她不願這場真摯的愛情被金錢、名聲、種族偏見所毀掉,於是在一個酒會裡用鬥牛的劍把溫斯敦刺死,丹蒙和她逃到瓜地馬拉。

結局是很悲慘的,丹蒙越來越潦倒,天天在下等妓院裡廝混,黃麗娜終於離開了她,又去當妓女,在追逐中,黃麗娜被警察打死。

這是一個很有力量的故事,控訴惡劣的社會怎樣摧毀一個歌唱的天才,怎樣殺死一個善良的少女,怎麼破壞一樁純潔的愛情,但好萊塢把這個有利的故事改變為一個女人禍水的公式。

作者在書中述說著對好萊塢的看法
「我不喜歡好萊塢,我所以不喜歡它,一部分是由於他們對待一個歌唱者的方式,一部分是由於他們對她的方式。對於他們,歌唱只是你所買的東西,你必須付錢的東西。演技、劇本的編寫、音樂以及其他所有一切他們所使用的東西都是這樣。

這些東西本身可能自有其價值,這種念頭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們認為本身自有其價值的,那只有製片家,他絕不知道勃拉姆斯與艾榮‧柏林之間有什麼分別,他不會知道歌唱家與哼時代曲的人有什麼分別,直到有一天晚上,兩萬多人高聲大叫要聽那唱時代曲的人唱歌,他才懂得兩者的不同,除了編劇部替他寫好的故事大綱之外,他不會讀書,他甚至不會說英語,但他自以為是精通音樂、歌唱、文學、對話以及攝影的專家,只因為有人把奇勒‧基寶借給他拍一部影片,於是他成功了」

小說家凱恩對於好萊塢一點也不尊敬,於是他們對他的小說也使用了暴行,不過不是在教堂裡,是在攝影場上。

讀完這篇散文,有怎樣的想法?

在我現在的想法裡,小說家應該稱為說書人,只不過以前的人是用嘴巴講一個故事,而小說家是透過文字描述一則故事,光從短短幾百字當中,就讓我可以了解這部「相思曲」電影以及小說之間的差異性,這部分就是我過去所疏忽的,專注在小說裡面的過場以及嘉言,從這讀到這篇之後,就更能明白自己的缺點在哪裡,就是沒有辦法以很簡短的文字,交代剛剛自己所看過或讀過的書籍、電影,裡面的故事到底在講些什麼,而作者本身所想要表達的又是什麼道理,而這部分就是我現在開始要持續加強的。

小說本身,丹蒙在舞台上和電影界慢慢地發光發熱,也正式進入所謂的演藝圈,就算是那個時代的問題,搬到現在來看也看的到,甚至有些病症得到孳生的養分,變成嚴重的弊病,就以演藝圈為例,現在的明星們,所追逐的不外乎知名度、曝光度、點擊率、版面、粉絲團,而這些光鮮華麗的外表之下,潛藏著盤根錯節的金錢遊戲,充滿了利用、背叛、買賣、欺騙、毀謗等人性最惡劣的部分,在其中可說是各盡所能的,從一株鮮花當中,去榨取他所有能夠提領的資源,當然也不能只單純地視為演藝圈的弊病,放諸四海此理接通,出版業、遊戲業、藝文業、學術界,這樣的情況都是相當嚴重的,當然今天會有這樣的現象也是緩慢的改變,並不是一下子社會風氣就變成如此。

根據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中,職業的排列是依序「士農工商」這樣排的,在當時還沒有藝這種分類,士很簡單明瞭的解釋即為讀書人,以現在的想法來說,他的地位還是非常高,但是怎樣還是不及商人,而我們中國是以農立國,抑商政策更是歷代所奉行的,造成商人的社會地位低下,在當時是很受到輕視,正因為如此,會設法提升自己的地位,而所找到的就是當時地位最高的「官」,兩廂綑綁在一起,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所謂的「官商勾結」的情況,也不是現在才有,翻開史冊歷代此情況,可說是記載不乏,雖說地位並沒有很高,但是卻掌握了比一般來百姓還要更多的財富,中國的成語裡的富可敵國,想必也是其來有自。


工業革命發生在歐洲,讓該區域的資本家將焦點從商業轉移到工業,因其幾世紀所累積的資本,更便利於投資到技術知識的實際運用上,反觀我們中國,要一直等到人家來打我們,才慢慢驚覺到原來世界早就改變了,已經不在是由我們當老大的時代,從那之後以農立國的傳統,慢慢地開始鬆動,當然整個大改變,大陸和台灣也是到了進入民國之後,才由農業社會過渡至商業社會之後,隨著商業社會的來臨, 兼之資本主義在全世界盛行,使得商人的地位持續提升,造成大家做很多事情無不是向「錢」看,小說的題材是針對好萊塢,發生的地點就是承襲歐風的美國,因為他們工業化以及商業化的時間,都較我們中國與台灣來的早,所以,他們經歷這些問題,到消化、反省、調整、修正的過程也都比我們早,小說家撰寫這本小說的本意,即是要抨擊高度商業化的好萊塢背後的各種弊病,他透過原本很單純的一位男主角,進入演藝圈之後,隨著受到觀眾的注目,而象徵金錢的製片人,考量到女主角的出身背景,如公開了勢必會影響到男主角的名聲,所以竭盡所能地想要破壞他們的感情,而衝突點也就爆發,故事是以悲劇收場,正因為如此才更可以更啟人省思,人並不是很傻很笨,只是往往被其他事情所蒙蔽,而這時需要一些人來提醒他們,小說家就是這其中的一分子,而我非常喜歡這樣的任務。

當然,這篇散文的主題,就是在描述一個說真話的小說家,結果卻受到他所指責的對象,如何粗暴地修改他的小說「你不尊敬我,好啊!我換個方式回敬你」,而就產生小說及電影之間差異的地方出現,原本抨擊的對象,偏向是好萊塢背後的商業金錢至上的主義,反而受到他們粗俗的模糊焦點,甚至有誤導觀眾以為紅顏禍水的傾向,別說作者當時了,我們稍微看一下作者的生平。詹姆斯‧凱恩James Mallahan Cain(1892—1977)如今被公美國小說中的硬派大師之一。他出生於巴爾的摩,是華盛頓學院院長之子,曾做過巴爾的摩報界的記者,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服役于美國遠征軍。退役後,凱恩受聘于安納波利斯的聖約翰學院。任新聞學教授,之後又效力于H.L.門肯主編的《美國信使》。後來,他還為沃爾特‧李普曼主辦的《紐約世界報》寫過評論,並一度擔任《紐約人》的總編輯。最後,他去了好萊塢,做了一名電影劇本作者。 我想正因為他曾經進入好萊塢,那其中所彌漫的烏煙瘴氣,以至於他勇敢地寫出如此的小說,雖然他的改編電影受到無情的荼毒,但是以小說來說,他是成功的。

我從金庸為我們所整理的那段,原作者在書中述說著對好萊塢的看法看出,小說的本意是在以說故事的方式,替廣大的百姓,明確地指出許多事情背後的弊病,而小說故事當中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可以是視為作者在對讀者們講他對這些事情的看法,他覺得哪裡不好?怎樣不好?哪裡需要修正?如何去修正?我想這樣的邏輯,中外古今的小說都想得通,而這也是去年的我所不知道的,純粹是最近閱讀幾本散文和哲學的書之後,從思考中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既然想通了,我就不用急著逼自己寫出小說來,小說可以一點一滴地慢慢累積,我可以持續觀察自己有興趣的部分,理出自己覺得不好的部分,以及值得保留的部分,並且化為散文的格式,當想要寫相關的小說的時候,就可以輕鬆地套用進去,說真的寫小說一點都不能,最重要的是其中所包含的論點和想法,以目前來說我還不夠,希望自己的文字可以像一把劍般,直接捅入我所專注的敵人身上,我有很多老師在教導我,何懼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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